第174章 不妨畅所欲言
第一百七十四章 不妨畅所欲言
小皇帝身陷失火高塔，我愣怔之时，祁修谨已飞身离开，竟不顾火势蔓延，强行登塔，引得百姓一阵惊呼。
我心中亦如火烧，飞快跑到塔下，仰头看去，祁修谨艰难攀爬，到了小皇帝身边。
但火势太大，上去已然很难，下去更是不易，两个人若想毫发无损下来，几乎不可能。
耳边人群熙攘，我的脑子里一片空白，愣愣看着百姓们来回救火，往返于河岸与高塔间。
不远处的河面上，船帆高悬。
一个念头忽然划过脑海，我来不及再细想，拔腿往附近一个小院跑去。
从前我上山采药常用一种带钩爪的绳索，极其结实，水火不侵，后来虽不用再亲自采药，那绳索就放到了名下的一个院子，束之高阁了。
但眼下它却正好派上用场。
不多时，我带着绳索返回塔下，向祁修谨打了个手势后，将绳索往塔顶一抛。
钩爪牢牢挂在了塔顶，另一端则被我拴在了一棵磨盘粗的大树上。
祁修谨将小皇帝抱在怀中，从高塔上顺着绳索滑下来，背后赤红火焰相衬，竟有种天神临凡的错觉。
百姓们见他成功救下孩童，齐声欢呼叫好。
我也终于松了一口气，连忙查看祁修谨和小皇帝有无受伤。
好在他们只是脸上衣服上蹭了不少烟尘，身体并未被火燎到。
一个便服的老太监踉踉跄跄跑来，对着两人就是一跪。
在他开口之前，祁修谨先制止了他：“家里催得急，先把小公子送回家要紧。”
老太监肩膀一抖，后知后觉站起身来，以衣袖遮住了小皇帝的脸，与围观的百姓们隔开一段距离。
巡逻的士兵们也已赶来，认出祁修谨后连忙告罪。
祁修谨摇了摇头，阻止了他们道明自己身份，只下令尽快灭火，疏散人群。
……
王府内院，跟随小皇帝的老太监跪在地上迟迟不敢抬头。
小皇帝在侍女的伺候下洗脸，花猫脸洗净，一盆的水都黑了，又换新的来。
惊魂甫定的他对祁修谨愧疚又感激：“今天多亏皇叔救我……朕，害得皇叔差点被火烧着，朕实在惭愧。”
我也仍在后怕：“皇上怎么想到出宫游玩，又只带了周公公一个人？”
“听伴读说，中秋的花灯会很有趣，可是朕从小没看过。”小皇帝的大眼睛滴溜溜转着，往祁修谨脸上一瞥：
“前年皇叔还带朕微服出巡过，可现在皇叔公务也忙，不好打搅……“
祁修谨与我对视一眼，问小皇帝：“哪个伴读说的？”
“俞琮，唔，是俞侍郎的儿子。”小皇帝答、
俞侍郎，太子的那份名单里似乎就有这个人。
我心中警觉，塔上为何突然着火？这件事或许并不是个单纯的意外。
想想小皇帝也是可怜，毕竟还是个孩子，只是好奇宫外的平民生活，就被有心之人算计。
祁修谨心情似已平复，温声道：“下次想出宫告诉我，我带你出去，但皇上不能私自出来，宫外什么人都有，实在危险。“
小皇帝难得流露出几分孩童的天性，眨巴着眼道：“皇叔不骂我吗？”
我惊奇道：“他骂过皇上？”
“那倒没有。皇叔待朕一向很好。”小皇帝垂下了眼睛：“只是朕偷溜出来，不顾惜自己，是没有尽到为君的责任，愧对百姓与朝廷。“
我怔了怔，终于还是柔声劝慰：“皇上少年继位，已经做得很好了，我们百姓都看在眼里。皇上将来，一定会成为留名青史的明君。”
”我明白。“小皇帝眼神坚定，重重点头：“朕一定会努力的。”
宫外不能久待，等他收拾好了，祁修谨便要亲自送他回宫。
老太监还在担心，语声发颤：“太后娘娘那边……”
“那边我会去说明。”祁修谨抬了抬手：“下不为例。但此事不得对任何其他人提及。”
……
次日我照例去四海堂巡视，正值午后，外头不少人在树荫下乘凉，闲话中提及昨晚之事。
“七情塔突然着火，可太不正常了，明明寺中僧人一直有巡逻，塔中也没有灯烛，怎么会无端烧起来呢？”
“昨晚那风向也奇怪，好端端刮起了东南风，风助了火势才烧得那样厉害，要是同往常一样的西北风，还不至于。”
“只怕是上天降罪。你们没听说吗，今上得位不正，如今太后那边和摄政王两下把持朝政，多事之秋，这恐怕是天罚呀。”
我皱了皱眉，流言本就传得离谱，七情塔一烧，竟是愈演愈烈了。
走出商铺，只当翻动架子上晒着的药材，眼角余光一扫，众人三三两两坐着，都在谈论天罚。
不过总也有人说公道话：“什么降罪？你们哪来的？我一直住这条街，四海堂怎么办起来的我最清楚，王爷一心为民生，你们胡说也不能丧了良心！”
之前那几人嗤笑着正要反驳，安民司的巡逻兵过来，就都住了嘴。
我被那街坊的话一提醒，略看了看那传谣的几人面容，甚是陌生，还真不像是这条街常走动的人。
四海堂多次义诊活动，小皇帝还曾派过太医，但凡住在这里的，都不可能睁眼说瞎话。
这些人，只怕是有意安排在此散播谣言的。
就这会儿工夫，我不过站在门前随意看了几眼，他们看到是我，缩头缩脑地就要走。
我直接叫住其中一人：“对，就是你。你且说说，‘奸佞当道’是怎么回事？”
那人回过头，显然有些害怕，却仍然嘴硬：“你要干什么？我一个老百姓，怎么敢说大官的不好？”
我冷笑道：“不敢议论也议论半天了，怎么倒怕我问？”
其他人也不走了，都勾着头看。
我轻咳一声，向众人一拱手：“诸位或许了解，我与王爷有婚约，算是他未过门的妻子吧。大家谋生艰难，我也看在眼里，今天便以准王妃的名义，想听听大家生活中的问题，大家不妨畅所欲言。”
话音一落，众人都安静下来，却无一人应声。
之前那些挑事的，倒有个中年人讥笑道：“薛小姐您这真没必要，要我们说，那只能说歌功颂德的好话，谁敢当这个出头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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