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雁过拔毛


第八十九章  雁过拔毛

一盒金子,一对白玉杯,就买来了知府的和颜悦色。

前倨而后恭,这位楚大人简直活脱脱一写照。

这般贪财,将来设个刑罚,把他关在财宝库里闷死,也算成全他此生爱好了。

我心中不齿,那边祁修谨竟已融入角色,俨然一个趋炎附势的小商人:

“难得大人抬爱,在下今后在此地谋生,便全仰仗大人了!来洛郡之前,便听说大人为人和气最好说话,果然所言不虚!”

如此行云流水的一席话,我很怀疑是不是素日奉承他的人多了,他也学了一招半招。

而楚知府显然听得受用极了,捋须笑道:“本官素来爱民如子,也是你懂事知礼,本官才格外青眼。这么说吧,本官在京中也有些门路,若你有本事,将来想进京做生意,不说发财,起码叫你站稳脚跟!”

祁修谨看了我一眼,向他拱手道:“草民没那么大的野心,内子也常劝草民知足常乐。不瞒大人说,这布匹生意做了多年,每每被人刁难,才知道这权比钱重要!”

这话一出,楚知府敛了笑意,眯眼道:“你想当官?”

到底是只老狐狸!

或许也就是这份嗅觉,保了他这么久的荣耀,只可惜,全用在歪处。

这边祁修谨也是丝毫不慌,苦笑道:“大人和蔼可亲,草民一时嘴快,竟将心中苦楚倒出。也不怕您笑话,之前听有朋友说,他在这河南道上捐了个官,快活得很,草民要是也能有这福气,哪怕是个芝麻大点的小官儿,在熟人那也有面子!”

“你这后生可真是个滑头,这些事都给摸明白了!”知府笑着转了转手上扳指,话锋一转:“可你也得知道,这官不是人人做得的,哪里打通关系不需要银子?”

祁修谨顺势靠近,略微压低了嗓音:“若得楚大人成全,打点关系的银子,草民是不缺的,另外,还有些家传的宝贝,事成了拿来与大人赏鉴!”

楚知府看他面上都是谄媚之意,这才点点头:“如此,本官无事替你留意着便是。可成与不成,你得耐心候着。”

……

离开知府宅邸,直到上了马车,我心里还在犯膈应,连看祁修谨都要不顺眼了:“王爷,在这楚宅再待上半刻钟,你的面相都要变了。”

祁修谨哑然失笑:“若装得不地道,他该不信我了。下次你来演?”

我连连摇手:“我还是功力欠佳。话说回来,有他这种狗东西做父母官,难怪百姓要起暴.乱。幸而王爷你有远见,先带人来探明情况,不然直接镇压,百姓岂不要冤死!”

祁修谨叹了口气,没说话。

六月酷暑天气,车中闷热,外面也没有一丝风,帘子动也不动。

我心绪烦躁,撩开帘子侧目向街上看去,竟有一群人唱着什么歌谣往东边走去,为首的是个穿着富贵的老头和一个敲木鱼的和尚。

“你看,这些人怪里怪气的。”我提醒祁修谨。

祁修谨的目光跟随着人群走了一会儿,忽然问车夫:“最近的庙宇在哪儿?多兜几圈,再带我们过去。”

好奇怪的要求。

但车夫跟了他多年,问也不问,一切按要求来。

半个时辰后,我们在一间林中庙宇附近下了车。

隔着一段距离看去,庙前牌匾上是“玄尘庙”三个大字。

我与祁修谨约好,分别避开了人群,翻墙而入。

这庙宇无论从名字还是建筑风格上看,都有些僧不僧道不道的感觉,而踏入幽暗的殿中我才发现,这里竟连个正经修行的和尚道士都没有。

一抬眼,只有巨大的金刚力士低头怒视着我,昏黄的烛火下有些吓人。

我大致在殿中瞧了瞧,总觉得哪里不太对,想要离开时,不小心撞到了一尊塑像,吓了一跳。

而雕像并未如我想象中发出巨响。

我心中一动,试着屈指在金身上抠了两下,更是惊愕。

这时,外面却传来了念诵经文的声音。

我悄悄从暗处绕过去,躲在廊下查看情况。

之前在街上遇到的那群百姓还真都在这里!

那和尚口中念念有词,乡绅模样的老头却在呵斥着百姓:“向菩萨求雨,却舍不得捐香火钱,这就是心不诚了!都是你们这样眼皮浅,才害得数月干旱!”

几个大婶不忿开口:“凭什么要捐香火去你们这买?我们自己拿香烛鲜果供着不是一样?”

和尚合掌道:“无量寿福。施主的香火,与我们庙里受过佛法熏陶的岂能一样?正是因为香火不净,心意不诚,上苍才不肯赐福!”

不僧不道,简直鬼话连篇!

我正想设法惩治一番,人群中有个小孩朗声开口:

“如果上天有好生之德,就应该看得到百姓苦楚,而不是向我们索取供奉?大和尚,你难道就能代上天说话不成?”

乡绅一听,张口就斥责:“大人求雨,你胡说些什么?”

就在这一瞬间,求雨香案上正在燃烧的香花宝烛竟全部熄灭。

众人皆愕然,一个老太太惊呼出声:“刚刚一点风都没有,是孩子的话应验了!大家不要再听他们的鬼话了!”

顷刻间,百姓们一哄而散,只留下茫然的和尚,和满脸怒意的老乡绅。

我暗笑一声,照原路翻墙出庙,回到林中与祁修谨会合。

上了车有一会儿,祁修谨才返还。

我忍不住问他:“方才那神风,是你的杰作吧?”

祁修谨拈起一枚细小的蒺藜状暗器,在我眼前晃了晃:“那你呢,有什么发现?”

想起刚才看到的荒唐情形,我嗤笑一声:“那庙里塑像不过是薄薄涂了一层金箔,里面都是泥胎草胚,可那块重修庙宇的碑文里却写着,塑像为铜制镀金。”

祁修谨微微瞠目:“以泥胎换去铜器,他们连这种银子都要刮取?”

……

回到客栈中,先前派出去打探消息的侍卫已回来了,忙向祁修谨禀报:“上次在途中遇到的难民所言不差,前几月的赈灾银子全被贪污,一分也没用到百姓身上。”

我早已憋了一肚子的火,忍不住痛骂:“这个该死的楚知府,苍蝇腿上都要刮点精肉下来剁臊子,有他这样敲骨吸髓,怪不得把个知府宅邸盖得像小皇宫!”

祁修谨也摇了摇头:“确实无耻下作之辈,他敢这么做,是认定朝中没人敢办他了!”

侍卫犹豫了一下却又开口:“他那宅邸是去年修好的,至于这次的赈灾银子大约也已经花了,具体去向,属下等尚未查出。”

祁修谨眼珠微动,若有所思。

“这笔银子倒未必花在他自己身上,”我向他道出自己的猜测:“王爷还记得这位知府大人所说的‘门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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