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被夫家吸血的一生
“你……”
颜心的声音,因恍惚而拖得绵长,迤逦婉转。
男人的手,用力掐住了她纤腰,疼痛让她混沌意识清醒几分。
然而她还是很迷茫。
水雾氤氲,头顶镂空古铜灯不够亮,像层云遮月。
“为何走神?要嫁给你的竹马,太开心了?”男人低沉嗓音。
他的呼吸紧,是怒意喷薄。她答错一句,便要被咬断喉咙。
颜心不得不开口:“你、你是谁?”
男人一愣后,手攀上了她的颈。掌心滚烫,她狠狠打了个哆嗦,一下子清醒。
她从一个旖旎的梦境回到了现实。
这几日闷热,颜心一身汗,坐着愣了半天的神。
她重生后,第二次做这种奇怪的梦。上次好像也是这个男人,也是醋味十足问她,为什么要嫁人。
颜心上辈子很惨。
她听从家里的安排,嫁给了姜家庶子姜寺峤。
颜心和姜寺峤在婚前没见过,他并不是梦里那男人口中的“竹马”。姜寺峤不喜颜心,颜心也厌烦他,两人磕磕绊绊过日子。
而后,姜寺峤偷了颜心的钱,送他表妹出国留学。
他一直爱慕表妹。
那是颜心孩子治病的钱。
颜心的儿子因缺少这笔钱,差点夭折。她想尽了办法重新凑,救回儿子一条命。
几年后,表妹归来,留洋名媛身价不菲,嫁给大总统做了续弦。
颜心的丈夫和儿子都偏向表妹,将她视为荣耀。
表妹知道,她是拿了颜心的钱出国念书,却没一句感谢,反而高高在上看不起颜心这种老派女人。
一次口角,颜心提了表妹念书的钱是她的。
表妹说:“那笔钱是表哥送给我的。他愿意掏心掏肺帮助我,是因为我值得。”
丈夫犯贱,连带着颜心在表妹跟前都低贱。
丈夫、儿子和表妹一起逼死颜心。只因颜心是开药铺的,而表妹自诩新派人,要消除中医。
他们父子做刽子手,勒令颜心关掉她的药铺。
她丈夫说:“药铺必须关,否则它就是表妹的污点,新派报界会攻讦表妹。”
——药铺是颜心的事业。
她儿子说:“姆妈,表姑姑愿意提携阿爸,我们会有前途的。我想做总统府干事的儿子,而不是小药铺的少东家。你别拖后腿。”
——药铺养活了她儿子、整个姜家。
颜心一生遭受了太多的磨难,又经受背叛与打击,倒下就再也没起来。
上苍可怜她,她重生了。
重生在她新婚的第五天。
若重生在未嫁时,她无论如何也不会再接受这门婚姻。
可既然事实如此,便去改变这辈子的命运。
姜寺峤应该为他的薄情付出代价;白眼狼儿子,颜心不打算让他出生了;至于表妹,她别想再踩着颜心去腾飞。
“……四少奶奶,四少今晚还住在外书房。他风寒未愈,怕过了病气给您。”女佣如此说。
眼底有轻蔑。
颜心嫁过来,她丈夫姜寺峤没有第一时间和她圆房。
前世,他们拖了一个月,直到太太,也就是颜心的婆婆,察觉到了不对劲,说了姜寺峤。
姜寺峤从未爱过颜心,不情不愿和她行了夫妻大礼。
往后的日子,他宁可睡书房,也不愿意回到主卧。
他们俩十几年夫妻,很少行夫妻之事。
他心里爱的,是表妹章清雅;后来找的两个小妾,也有几分神似表妹。
“知道了。”颜心淡淡说。
她合上了书。
第二天,颜心回了娘家。
见她一个人回来,祖母诧异:“受了委屈?”
“没有,回来看看您。”颜心依偎在她身边,“很想您。”
祖母轻轻抚摸她头发:“珠珠儿,出嫁了还撒娇。”
又说,“姜家对你不好,你就跟我说,我去同他们理论。拼了这把老骨头,我也会替你做主。”
颜心笑了笑:“我很好,祖母,只是回来看看。”
她出生时生母难产,祖父母把她接到身边抚养,如珠如宝待她。
她小名叫明珠,是祖父母的掌中宝。
祖父去年逝世了。
颜家乃宜城医药世家,一共五间药铺。祖父特意留下遗言,将万安街那间药铺留给颜心做陪嫁。
只可惜,药铺才出了点事,姜寺峤怕承担责任,逼迫她卖掉。而她那时候年轻怕事,真卖了。
她后悔终生。
她辜负了祖父的一番苦心。
前世,祖母在今年年底也走了,颜心只想多陪陪她。
“祖母,以前我用的程嫂和小丫头半夏,她们去哪里了?”颜心问。
祖母:“还在家里做事。”
“我要带走。”颜心说,“我回去安排一番,程嫂和半夏仍归我雇佣。”
祖母又慈爱摸了摸她的头:“是该有几个可靠之人帮衬你。”
颜心靠在她怀里:“祖母,您好好活着。也许一年半载,我回来陪您。”
祖母没反驳,只是笑:“孩子话。还是受气了,你不想说,祖母就不问了。”
颜心眼中涌出热泪。
娘家这几天很忙碌,大门在刷朱漆;院墙重刷白粉,庭院花草也在修整。
比过年还忙碌。
颜心抹了眼泪,问祖母:“这是忙什么?”
祖母:“你忘记了?你七妹要订婚了。”
颜心这才想起这档子事。
她有个妹妹,同父异母,名字叫颜菀菀。
前世,颜菀菀嫁给了督军府的大少帅景元钊。
也不知怎么回事,颜菀菀去了趟广城,回来后晒得黝黑。
众人取笑她嫁不出去时,督军府的大少帅景元钊却上门提亲。
从提亲到出嫁,所有程序都按照最高规格。
而后,景元钊一步步高升,颜菀菀也贵不可言。
颜菀菀和颜心一直不和睦。
颜心两次流产,除了她太累身体不好,也都跟颜菀菀有关。
颜菀菀位高权重,没少给颜心找麻烦,她恨不能把颜心踩到深渊里。
这可以理解。
因为,颜菀菀偷走颜心的几个案例,号称是她治好的,从而得了个“少神医”的名头。
她名不副实,婚后害怕露馅,各种借口,再也不问诊了。
她也试图阻止颜心看病。
前世,颜心的陪嫁药铺出事,就是颜菀菀搞鬼的。
她心虚,想要颜心死,免得颜心戳破她;又想让颜心活着,看她风光得意。
祖父母在世的时候,颜心处处胜过颜菀菀一头,她简直恨死颜心。
颜菀菀在宜城贵妇圈子中地位不低,人人巴结。
但颜心后来听说,她过得并不好。
她婆婆不喜欢她,她丈夫景元钊也不怎么着家,还在外面有好些女人,风流债不断——这是听说的,颜心不太清楚真实情况。
颜菀菀一生都没有子嗣,又不敢和权势滔天的丈夫闹。
所以,她不停找颜心的茬儿。
直到颜心后来结识了一位权贵夫人。那夫人替颜心撑腰,颜菀菀才消停。
今生,颜菀菀又要和景元钊订婚了。
两年后,颜菀菀就要成为督军府的少夫人。
颜心微微攥着手指。
“能不能毁了她的婚姻?”
这样,颜心就能给自己那两个未出生的孩子报仇,也能少八成的麻烦。
她可以预见,这辈子颜菀菀还是会不停害她,让她永远无法过宁静日子。
“可怎么毁掉呢?我没见过景元钊。”
说来也奇怪,颜菀菀不停显摆她的珠宝、华服、仆从,让颜心看到她的一切富贵。
却独独没让颜心见过景元钊。
不是没遇到,而是好几次,颜菀菀故意阻止颜心见到妹婿。
“……这有点不合理,颜菀菀最应该炫耀的,不是她丈夫吗?”
景元钊很丑吗?
因为不认识景元钊,更不了解他和颜菀菀的婚姻,想破坏也无从下手。
颜心在心中叹了口气。
重生这条路,步步艰险。
她低垂羽睫,把自己的恶毒藏在眼底,没露出半分。
家里事忙,颜心在祖母跟前坐了坐,离开了颜公馆,没去和父亲、继母打招呼。
乘坐黄包车回去,瞧见一家点心铺子,正在卖新出的菱粉糕。
颜心很爱这道点心,后来这家铺子老板病死,铺子关门歇业,再也没吃过了。
她让车夫停车。
她进了门,感觉气氛不太对。
问了伙计,要菱粉糕时,小伙计在微微发抖。
颜心不明所以。
拿到了菱粉糕,付了钱,颜心尚未走出点心铺,就被人抓了起来,投入了大牢。
——她误打误撞,碰到军政府的人抓奸细。
暗号就是菱粉糕。
“我前世没遇到过这事。”
颜心和一个四十来岁的妇人被关在一起。
妇人一直在瑟瑟发抖,而颜心低垂着头,看着自己的脚背出神。
命运的轨迹,在悄然改变。
坏事,也并非都有坏果,
她被关了大半日,终于有人来了。
年轻军官,穿着铁灰色军装,军靴沾满了泥土,表情森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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