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应付

云书清无奈，又不好意思将谢从琅曾向她袒露心迹的事情与大舅母说了。好在温氏并没有追问到底，而是笑道：“我瞧着你是个能拿得定主意的，你的事情我也就不操心了。”

温氏想到谢从琅那副身子，心里面满是遗憾，“那孩子的品行人格样样都好，真是可惜了……”

云书清没有多说什么，温氏没一会儿就带着两个女孩离开了，临走前还拉着云书清的手，让她一定去卫府做客。

卫家与云家虽还有姻亲关系，到底没多少情分了，再说了，他们登云家的大门做什么呢，没地看到了向氏觉得碍眼。

云书清在长公主府又住了两日这才回云府，期间除了杨氏打发了人来看望她，云家竟无人来瞧她伤势如何。

“这也就是欺负她生母不在，若是她母亲还在人世，哪些那些妖魔鬼怪蹦跶的余地？”长公主唏嘘的说道，这话没有当着云书清的面说，不过她对云书清的怜惜丝毫不少，让下人们用自己的车辇将云书清送回去，也是为了替云书清撑场面。

长公主的仪仗自是架势十足，云书清一介臣子之女本该没资格享受长公主的仪仗的，谁让长公主疼她呢？满街的百姓只有艳羡的份，哪有多嘴的余地。

瞧长公主这样宠云姑娘，显然是拿她当亲闺女对待了，若是长公主的儿子还未娶妻，恐怕就要将云姑娘迎进门做儿媳了吧？

有不少儿子是适婚年龄的朝中命妇纷纷动起了小心思，云家算不上多么煊赫，但是云书清毕竟是嫡长女，又得长公主的青眼，若是能将她娶回家，必然给家族增添不小的助力。

云书清坐在宽敞的轿子中，托着下巴想事情，她在想，外面有关她的谣言应当都是向氏派人传出来的吧？现在向氏就连表面上的功夫也懒得做，她受了伤，在长公主府住了这么久，向氏别说亲自去瞧她了，就连派人去看她都没有。当真是沉不住气啊。

只是不知为何杨氏现在会对她这样好，以前的杨氏对她都是不冷不热的，现在不仅隔三差五的送时令的水果给她，这次她受伤杨氏还找来各种补品给她补身子。

云书清能瞧得出来，杨氏这是真心在关心她，不过她到底心有疑惑，一个人怎么就突然转了性子呢？

风拂起窗纱，云书清往外瞥了一眼，随即看到了一双充满着怨毒的眼睛。

竟是云素琴。

云书清可不怕这个姑姑，朝着她露出淡淡的微笑，却懒得下轿子给云素琴请安。

当日在云家发生的事，云承兆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这件事应当是针对云书清的，只是想害人没害成，最后却将小女儿做的一系列丑事搬到了台面上来。

云承兆心里面百味杂陈，一方面向氏与他同床共枕了十六载，感情深厚，云书瑶又是他疼了那么多年的掌上明珠，另一方面，又觉得亏欠了云书清许多。这件事他心知肚明，背后有不少人在推波助澜，老夫人是他生母，他不能怨怪，那只能迁怒云素琴了。云承兆已经对门子发了话，以后不许云素琴再上门，只要她上门了，就将人打出去。

这是不认云素琴这个妹妹了？

云素琴还以为兄长只是气话，然而当她真的回云府时，云府的门子居然丝毫不给她面子，将她给撵了出去，云素琴就连云家的门都没能踏进去。

都怪云书清那个小妖精，若不是她，兄长何至于会生她的气？云素琴丝毫没有从自己身上找原因的觉悟，回家看到儿子痴得更厉害了，云素琴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只恨不得扎几个小人，狠狠的诅咒云书清。

云素琴也没想到出门挑选布匹的功夫，就能够碰上云书清。瞧她还坐在长公主的轿子上，风光得很。云素琴捂着心口，气得面色铁青，瞧上去有些吓人。

见到她这副怒容，云书清心情反而更畅快了。

经过云素琴的时候，云书清甚至还与她打了个招呼，“姑姑，倒是有几日没见到您了，您也不来家里看看，我与祖母都很想您呢。”

这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云素琴恶狠狠瞪了她一眼，这小娼妇什么时候嘴皮子这么厉害了？

云书清朝她挥挥手，“我先回去了，我在家中备好上等的茶叶，随时等着迎接姑姑。”

回到云家时，云承兆派人唤她过去。

父女相见，场面颇为尴尬。实际上云承兆膝下也没有贴心的儿女了，云书清本就与他疏远，云书妍性格安静，对他虽是孺慕，却并不爱和他撒娇说笑。云书瑶和幼子谨彦从前倒都是活泼的性子，只是云书瑶犯了大错被关了起来，谨彦上回咬伤了下人的耳朵，云承兆觉得他性格太过骄纵，有意晾着他几日。

云承兆心里面堵得慌，看到长女落落大方的走进来，脸上的愁容才淡了不少。

“父亲。”云书清离云承兆约有四五步的距离，语气虽然不冷淡，但也谈不上热络，只能称得上恭敬。

云承兆早就发现了，长女并不亲近她。若说从前的云书清，虽然性子顽劣常常惹祸，但是也有几分想要亲近父亲的意思，现在的长女，早已经拿他这个父亲当做空气了。

但是这又怨得了谁呢？云承兆清楚，一定是自己从前对她漠视太多，她才对他失望了。

想到长女从前受的那么多的苦，云承兆便觉得有些心痛。若是自己对女儿稍加关心，也不至于让她受了这么多年的苦。他暗暗打定主意，往后一定要护着长女。

“你舅舅一家回来了，为父唤你前来，是想告诉你，为父准备挑个时候带着你去拜访你舅舅一家。”

云书清诧异的看着云承兆，“父亲怎么想起这茬来了？我自个儿过去就行了，您衙门里的事情那么多，这等小事就用不着麻烦您了。”

云承兆：“……”

他怎么就有种挫败感呢？

“你舅舅一家从未见过你，你见了他们，必然是不认识人的，我将人都介绍给你。再者说了，为父也多年未见他们了，他们回了京，为父总得去见见他们。”云承兆是想着，卫家人即便再怨她，也不至于对卫氏留下的血脉不闻不问，有卫家护着云书清，老夫人与向氏再想对付她，就要有所顾忌了，她以后的日子也不至于太难过。

说到这个，云书清就更觉得无所谓了。

她摆摆手，“我已见过大舅母和表姐表妹了，大舅母很亲切人很好，她邀请我去卫家做客。况且，舅舅一家刚刚回京，既要置办宅院，又要忙着和京城旧交应酬，父亲若真的当舅舅一家还是亲戚，就不要去打扰他们了。”

这话说的，怎么那么……见外呢？

云承兆默默吐了口血，既如此，他就打消了心思，本身他对于见到卫家人就有些犯怵。

“对了，你哥哥离京也有些时日了，他可与你通过书信？”

云谨谦只往家中递了一封信回来过，倒是以化名给云书清写了好几封信，只是这几日云书清没再收到过他的来信，想来是前方开始打起来了。

云书清摇摇头，“我也未曾收到过兄长的来信，也许是战事激烈，兄长没有功夫写信吧，或者是江州离这儿山长水远的，兄长的信还在路上。”

云承兆岂会不知，云谨谦向来叛逆，他不递信回来，那就真的是懒得应付他们。

只是亡妻留下的一双儿女，一个两个都与他疏远，他到底觉得难受。

但一切都是他自己酿成的，云承兆只能默默吞下苦果。

云书清从云承兆的书房出来，她有种松了一口气的感觉。说实话，她实在是不知该如何应付云承兆。

她自幼便失去了父母，从未享受过父母亲情。也曾羡慕别人都有父母，不过这么多年过去了，对父母的渴望和期盼早就被冲淡了。对于亲情，她抱着一切随缘的心态。

云承兆算不得坏，他偏心，但这是人之常情，哪个父母不偏袒更会撒娇的儿女呢？云承兆知道亏欠她，想着弥补她，想着为她的未来铺路，这已经很让云书清动容了。只是她到底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态度对待他。

罢了，就这样把日子过下去吧，操心这些做什么？

云书清自嘲似的笑了笑。

且不说向氏得知云书清已经见过了卫家人，是如何的恼怒，老夫人得知卫家人已经进京了，又气得下不来床，云书清往杨氏那里去了，她想弄清楚，杨氏为何会改了心肠，对她那样好。

杨氏一向都是穿戴齐整，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这会儿倒是穿着随意极了，正坐在炕上教着七姑娘女红。

看到云书清，杨氏撂下针线，笑着看她。

云书清见到杨氏的笑容还有些不大习惯，杨氏却已经让云书清坐下，又让丫鬟去端来热茶和点心。

云书清还未开口，杨氏就道：“我还未感谢你替我们院子里五姑娘报仇的恩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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