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犯冲
云书清知道老夫人有头痛的顽疾，她可许久没往老夫人面前凑了，没惹老夫人生气，老夫人头疼可怪不得她了。她听了以后没有挂在心上，只是让朝露从库房里挑一支人参送过去，就当是她对老夫人的一片心意。
“老夫人那里要什么没有？哪里就缺姑娘这点儿东西了？”冰华嘀咕道。
云书清一个眼神过去，冰华不再说话了，只是笑嘻嘻的，似乎没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这丫头忠心归忠心，只是嘴巴不牢靠，云书清一直都知道她的这个毛病。
“是我往日太纵着你们了吗？怎么现今什么话都敢说？”云书清这回没有轻易放过冰华，“你作为我身边的大丫鬟，一言一行更该拿捏好分寸，不能让人抓住一点儿把柄，你有没有想过，你刚刚说的话被有心之人听了去，完全可以去主子那里举报你。”
冰华听了冷汗涔涔，忙说道：“姑娘教训得是，奴婢以后再也不敢了。”
云书清没去看她，只是说道：“不罚你，你是不会长记性的，就罚你一个月月钱，以后若有再犯，三倍处罚。”
冰华忙不迭的答应了下来，一个月月钱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她现在是棠溪小筑的大丫鬟，姑娘待下人又是极阔绰的，手上不缺银子，倒也不在乎一个月的月钱。只是，被处罚了，到底是丢了面子，让她以后在棠溪小筑一众下人面前怎么立得住？
这却不是云书清考虑的事情了，她去了寿熹堂。
丫鬟正给老夫人按摩头部，老夫人难受的呻吟着。
云书清刚一进去，就见老夫人浑身一阵抽搐，就连丫鬟都按不住老夫人。
“走，走，你走开！”老夫人抬手颤巍巍的指着云书清，随即用手捂着脑袋，似乎云书清的出现让她头更疼了。
向氏和杨氏正侍奉在老夫人身边，见此情景，两人连忙过去扶着老夫人。
“三姑娘还站在这儿做什么？没看到你一过来，老夫人就被你冲撞了吗？还不快退出去？”杨氏斜了云书清一眼。
向氏面上虽带着急切，不过对云书清说话时却依旧柔声细气，哄着她道：“三丫头，你先下去，你祖母这会儿正难受，不是不想见你，你等你祖母缓和些了，再来给你祖母请安。”言外之意，仍是她一来，老夫人痛苦就加剧的意思。
云书清显然发现了，自己是被排挤了，她面上无显，没有说什么，便退了出去。
冰华为自家姑娘抱不平，神情中带了些埋怨，不过她牢记姑娘的话，没有多说一个字。
云书清在外面站了一会儿，听着屋里面传来的说话声。
“娘以前也时常头疼，却从来没像现在这么频繁过，娘几夜没睡好了，瞧着人都瘦了不少。”
“大嫂还知道关心娘？”杨氏酸溜溜的说道：“我还以为大嫂成天处理庶务，早就将娘忘在脑后了呢。”
“弟妹说的这是什么话？我虽是儿媳，但是这些年来一直把老夫人当亲娘一样照顾，什么时候懈怠过对老夫人的孝敬？”向氏涵养显然比杨氏高得多，都被这样嘲讽了，依旧没有发火。
云书清都要佩服向氏的好脾气了。
“大嫂这话说得好不要脸，”杨氏冷哼，“你拿什么孝敬娘？还不是……”
后面的话戛然而止，想来是被谁打断了，云书清没有再听下去，转身离开了寿熹堂。
老夫人的头疼本来都缓解了，云书清这么一冲撞，老夫人当即又难受起来，云府上下都传开了，道是三姑娘命格冲犯了老夫人的。
云书清对这命格一说只是付之一哂，冰华却当了真，紧张的对云书清说道：“姑娘，咱们要不要去寺里面烧柱香，去去霉运啊？”
云书清翻晒着草药，浑然不在意的样子：“这你也信？”摆明儿了是针对她设的局，云书清没有露出什么异样，便是想看看对方接下来的表演。
冰华担忧道：“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啊，再者，您去烧柱香，怎么也可以让自己心安，更堵了旁人的嘴。”
“不必，”云书清拿过一味草药，闻了闻，又放回去，“我若真的去了，他们只会以为我是心虚了，我倒要看看，我在这云府生活了十六年，和老夫人一直相安无事，怎么突然我的命格就犯了老夫人的。”
冰华见劝不住云书清，只能默默祈祷，老夫人这病快些好吧，别回头所有人又怪罪到三姑娘身上。
偏偏这事情的发展没有顺着冰华的想法来，云书清刚走，老夫人头疼的症状又缓解了。翌日一早，云书清给老夫人请安，老夫人身体发冷，浑身直出冷汗，直勾勾的盯着云书清看。
这下连向氏都不好替云书清说话了，她看着云书清：“三丫头，你先回你院中待着，没什么事不要往外跑了。”这也是信了云书清与老夫人犯冲的说法了。
云书清想露出几分着急胆怯的样儿，不过她演技没向氏和云书妍好，怕被拆穿，便低着头，小声说道：“我听母亲的。”
云谨谦又寄了书信给她，云书清仔细看完，他已到了江州境内，再过几日就要和江州留守的军队会合，到时候恐怕就没机会再给她写信了。云书清将兄长的信看了两遍，收在匣子里，又给他写了回信，让冰华送到驿馆寄了。
云书清喜静，现今被拘在棠溪小筑，倒也没觉得无聊，坐在太阳底下，撸着猫，看着医书，犯困了就将羊毛毯往上一拉，晒着太阳入睡。
向氏从丫鬟口中得知云书清被拘在院子里，不仅没有着急，还悠然自得的享受着，眼皮子跳了跳，不过她随即露出了微笑：“且让她再轻松几天，回头有她好受的。”
丫鬟看着一向温柔贤淑的夫人露出这样的微笑，不知怎地，觉得后背有些发毛。
云书妍一直伺候在老夫人身边，若说对向氏与老夫人的异常一无所知，那是不可能的。虽说云书妍也好奇祖母和母亲想要做什么，不过她不敢打听长辈们做的事，只沉默的留意着蛛丝马迹。
她发现，母亲身边的林嬷嬷这几日一直外出，每回出去时，都要带着个包裹。
恰好一日，云书妍撞上了回来的林嬷嬷。
那时候已是日暮时分了，林嬷嬷在拐弯处猝不及防的碰上了云书妍，吓了一大跳。
“原来是四姑娘啊，”林嬷嬷抚着心口，“这么晚了，四姑娘在这里做什么？”
“我在园子里散步，没留意就走到这里来了。”云书妍微笑着说。
这条路通往后门，附近并无什么景致，若说云书妍逛着逛着走到这里来，林嬷嬷是不相信的。不过云书妍是向氏的女儿，林嬷嬷对她倒没有什么防备之心，无非就是不想让四姑娘看到腌臜的手段罢了。林嬷嬷慈和的笑道：“晚上凉，四姑娘早些回去，当心着凉了。”
云书妍点点头，林嬷嬷已经先行一步了。
“姑娘，有什么不对吗？”丫鬟彩雀问道。
林嬷嬷经过的时候，云书妍从她身上闻到了香火的味道，难道林嬷嬷是去烧香了？但是也用不着这几日出入都神神秘秘的吧？
云书妍心里面揣着心事，彩雀的话没有听进去，摇了摇头，“回去吧。”她有种直觉，祖母和母亲这回是想对付云书清。
她想起云书清之前对她冷漠的样子，便迫不及待的想看着祖母和母亲用什么样的手段来对付云书清。
她活了十五年，在京城一直都是端庄优雅的世家闺秀，上次及笄，本该是她大放异彩的时候，却被云书清抢了风头，这笔账她还没跟云书清算呢。
云书妍握紧手指，想到马上就是除夕了，京城只有二品以上的命妇才有机会进宫给贵人们请安，但是谁让她亲姨母是皇妃呢，今年她们也是有机会进宫给贵人们请安的。
从前云书妍没少跟着向氏进宫，然而今年云书清却是头一回进宫，她就等着云书清进宫能出些差池，最后惹恼了贵人，永远不得翻身才好。
想到这里，云书妍激动得身体微颤，眼中熠熠发亮。
彩雀从未见到自家姑娘这副模样，感到有些莫名其妙。
冰华寄了信回来，也是从后门进来的，不过林嬷嬷先她一步，冰华不想给林嬷嬷请安，便走得慢些，待林嬷嬷进了门好一会儿了，才走进去。
谁知林嬷嬷半路碰到了四姑娘，与四姑娘说了两句话，冰华只得借着竹丛隐藏身形，站了好一会儿。
四姑娘与林嬷嬷的话虽然没什么不对，但是冰华总觉得心里面有些怪异。
她回去与云书清说了，“奴婢瞧着，四姑娘似乎是刻意在林嬷嬷回来的路上守着一样，难不成林嬷嬷出去做了什么，四姑娘也不知情？”
云书清道：“林嬷嬷是母亲的人，想来是替母亲去办事了。”
夫人到底是要办什么事，连自己的女儿也要瞒着？
“对了，夫人，奴婢在林嬷嬷身上闻到了香火的味道，她似乎是去烧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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