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二十九章 奉若上宾
粮食问题的根本原因在于自然条件，本地多山，能够耕种的土地有限，而有限的土地上，无法耕种的冬季又太过于漫长。
这是女神赋予本地的自然禀赋，非人力可以改变。
粮食产量有限，付出的劳力却比南方更多，城主的税收和教会的盘剥也会水涨船高，老爷要挥霍享乐，教士要庄严圣堂，农民辛苦一年，所得都难以糊口。
做农民不但没有尊严，也没有实惠。
“儿子，作为父亲，我要告诉你，希尔波斯男人的手与其拿锄头，不如拿刀剑！”
在千百年失败的探索之后，希尔波斯终于领悟到自身的无力，既然解决不了土地和田地，那就解决靠土地和天气吃饭的人。
比起在注定不会高产的土地上徒劳工作，付出其他地方难以想象的艰辛，人们还不如去做刀头舔血的佣兵来得轻松。
如果能够获得报酬，就能买回或者抢回粮食，养育忍饥挨饿的亲人们。
这是一个久经考验、因地制宜的方案，同时解决了人地矛盾，代价是对外输出暴力，对内输入通胀。
佣兵生意越是发达，本地农业就越是薄弱。
能赚钱的身子只有一个，青壮选择做农民还是佣兵，在本地是个问题。
最后，除了没有自由的农奴和欠债的佃农，绝大多数人都无奈选择了来钱更快更多的佣兵生意。
可是，土地依然是有生命力的，农业的欠发达一方面减少了粮食出产，另一方面也充分保持了地力，很多土地，尤其是靠近北方山区的土地，依然和千年之前一样充满了肥力。
只是，以前没有人能够唤醒他们，而漫长的冬天让聪明的农学家和辛勤的农夫同时都望而却步。
与其在这种缺陷巨大的地方蹉跎，还不如在南方的土地舒舒服服的耕耘。
在这种农业时代的领地，没有农业就无法稳定发展，可是整个希尔波斯的农业就是一笔不堪回首的烂账，所有人都对靠土地吃饱丧失了信心，只有一个人例外。
“务农重本，国之大纲。
农业发展需要技术的进步和社会的安定，这两件事在林川领地，通过大家的不懈努力，我相信最终都是可以完成的。
我选择让农业实现自给，不是因为这件事简单，相反而是因为它困难——伟大的人民永远要向困难挑战。”
话说出去了，正在发愁缺乏农业人才的时候，就有人送上门来。
虽然嘴臭脾气怪，但城主不在乎，反而奉若上宾。
万幸的是，这位不知哪里来的爵爷具有农学家和农夫的双重特质，还不得不留在这块土地上工作，当然，他本人对此并无不满，相反十分惬意。
只用了一个下午，豪尔爵士就从林川城主的田庄里弄到了百亩土地，用他自己的话来说，直到几天之后，他还在疑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为了满足他的需要，本来没有那么多土地的林川城主，硬是花了几十个金晶，从周围又买了几十亩土地交给他，而且还有宝贵的河流流过。
只是他的感谢措辞，称不上让人欣赏。
“城主大人，您想用累死我来作为惩罚吗？就是喜欢这样，我一个人也种不了这么多土地。”爵士找到林川说，“就算是个玩笑，您也越来越过分了。
我见过很多贵族，像您这样恶趣味的人，也不多见。”
“哦，您说土地太多了？多乎哉？不多矣！田地需要轮作，不然地力就会下降，我们不是还没有化肥嘛……”
正在打算盘的林川满不在乎地胡言乱语着，“足够的空间，才会发挥您的才智。”
“我们还是把话说清楚吧，大人，不然我会心神不安的。”老爵士并没有因为宽慰而安心，反而变得更加疑惑起来。
“您到底要从我这里得到什么？我跟您说实话，我可以给您种地，但收成未必好，甚至可能会欠受。”
“失败是成功之母，对于创新的农业而言，更是如此。
如果您对我说，大人，我能给您带来丰收，那您可能至多得到几亩土地。”
林川的态度既宽容，又偏执，他的信任让豪尔爵士感到压力，也充满了诱惑。
“对我而言，墨守成规的农业是养不活希尔波斯人的，保守的方法能让人今天吃饱，明天就会让人挨饿。
知道这里不适合种什么，比种出什么更重要。
这些田地里，会有相当一部分作为实验田和轮作田地，用来探索以前人们不敢去探索的道路……”
试验田？听起来不错，听着城主的话，爵士表现出了相当的耐心。
他端详着这个据说只有十八岁的城主，他有一头简单修剪的黑发，目光严肃而清澈，不苟言笑，穿着朴素像个小官吏，精神沉郁内敛，象个半吊子哲学家。
听说他花钱大手大脚，挥金似土，却从没有一样是为了自己挥霍，他没有爱好，只爱工作，不喝酒没有女人，总是孤零零地一个人在思索着什么。
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但别人需要的他都想到了。
林川城主控制着不少赚钱的商业，还维持着一支对于小领地而言十分可观的军队。
可他还是对领地的未来忧心忡忡，他很坦率地将自己的担忧告诉了豪尔，并恳求他的帮助。
“尊敬的豪尔爵士，我在担忧领地的粮食问题。
我计算过，就算我得到了林川领地，领地的粮食自给率也只能达到三分之一，这意味着领地的粮食将受制于人。
重要的资源受制于人，领地的独立发展战就得不到保证。”
豪尔爵士的老脸几乎要被他的忧虑逗笑了。
“呵呵……我说城主大人，您的担忧完全是多此一举，这种事本来就是命中注定的。
女神不想让希尔波斯人当农民，就不会给他们适合耕种的环境。
我了解过，希尔波斯从来都没有实现过粮食自给自足，您领地的土地成色更差，怎么要做这种不切实际的梦呢？话说回来，您又不用像个土财主一样，靠这个发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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