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十姐妹哭牢门
第1章 十姐妹哭牢门
“你还活着吗?”
蒹葭门的牢房里昏暗阴冷,凉水冰冷地刺穿萧婳的身体。
她身上的伤疤还在流血,被水洗过简直就是销魂得要死。
“活着!”
萧婳沙哑的嗓音听起来像是老妪,她自己都不忍心听。
“兄弟,我真的见过你儿子!”萧婳再次强调,她是真的见过玄盛的儿子,而且不止一次。
然而这些话在玄盛的耳朵里,不过是萧婳用来拉近关系,逃避刑罚的一种手段。玄盛:“素问蒹葭门的小弟子生性狡猾,没想到竟然如此愚蠢。你真该睁大眼睛好好地看一看。”他一边说一边拽起萧婳的头发,强迫对方仰头看着自己的脸,“你给我看清楚,本宗主昨日才束冠,至今未曾婚配何来的儿子?真是瞎了你的狗眼。”
萧婳头皮发紧,脸上的表情僵硬,她想要笑出气势,但头发被那双手狠狠地遏制住了,她只能呲牙咧嘴,一副“有种你弄死我”的气势。
玄盛一脸嫌弃:“你是蛇吗?别‘呲儿’了,本公子的脸上全是你的口水了。”他松开萧婳的乌黑柔顺的头发,随手将蹭到的鲜血抹到了萧婳的白衣上面。
闻言,萧婳蹙眉,一身紧张的骨头瞬间变得松软下来:“演得不错,今天就到这儿吧,快给我解开!”
玄盛歪头,面无表情地解开了刑架上面的绳索,说道:“黑婆子不傻,你确定你的演技能够骗过她?”
“情之所至,都不用演。”萧婳隔着桌面接过一粒药丸,“一会儿你可千万要提醒我,一定不能穿帮。咱们到时候言简意赅,抓紧时间哈!”
彼时,萧婳受到了门主赏赐的六十戒鞭,上半身的白衣染成了红色,胳膊与后背的肌肤被鞭子抽出惨烈的伤痕。
玄盛此时给的药丸能够暂时压住萧婳的伤势,如果再得不到及时的医治···她会死!
自从萧婳重生回到三十年前之后,还是第一次受到如此严重的伤。
萧婳捂着胸口,猛烈地咳嗽了几次,终于想起她身后的这群师姐们。
“三师姐!”萧婳浓密且上扬的眉毛在此刻垂了下来,她那一双像朝露一样清澈的眼神,像是丢了魂一样,她很懊悔地看向文静。“不必说,不是你的错!”文静看起来狼狈,内心却是个明事理的,“二师姐已死,大师姐不知所踪,眼下能保护姐妹的就只有我了。你尽管去见老祖宗,大牢这边再难我们也会替你撑着。”
一个月前蒹葭门木支的大师姐把灵识几近散去的萧婳从千年柳带回来,如今萧婳成了木支的小师妹,而对她极好的那位大师姐如今被诬陷勾结魔族,现已经不知所踪,剩下的木支一脉被连坐入狱等候发落。
在牢狱一同受难的同门姐妹比不得萧婳是死过一次的人,死亡让她们害怕得发抖,全都哭哭啼啼地搂作一团。
“哭什么哭?”
牢门的方向传来一个半老嬷嬷的声音,嗓音敦厚有力,一听就让人害怕。
“有时间哭,还不如想想怎么让你们大师姐快点来救你们!”嬷嬷冷笑一声,目光不断在一群女弟子里面游走,最终将目光落到了三师姐文静的身上,朝着一直守在牢狱的弟子,开口道:“时辰到了!开门。”
玄盛一身黑衣站在角落里,挺拔的身姿在一群人中显得尤其出众,嬷嬷路过他身旁目光流连了片刻······他是因为刺杀老祖宗失败才被关进这里的,本该是关在庭审牢,奈何魔教肆虐庭审牢现如今关满被认为有价值的魔族余孽,而他也就和萧婳这群人关在了一起,恰巧刺杀老祖宗是死罪,同这些连坐的人一样都是死刑犯,所以关在一起倒也说得过去。
他本以为这次难逃一死,没想到的是遇见一个讲义气的少女,还替他挡住了老祖宗的咸猪手,这一点令他玄盛心生佩服,再加上两人都不想死,便合作打算谋一条生路,这才有了后来两人摩擦演技的片刻。
萧婳一脸鄙夷地看着嬷嬷,如果不是因为大牢过小,凭借着玄盛的美貌恐怕不会被关在这么憋屈的地方。
玄盛挑眉,一副得志的表情,还没来得及回味嬷嬷的心思,却突然听见人群中有人说:“已经到了第二个时辰了吗?我不想死!呜呜……”
嬷嬷左右两位高瘦的女弟子,一把推开了萧婳,架着文静便朝外面走。
“他们一个时辰杀一个人,二师姐已经死了!现在轮到三师姐了。”
死了?
这句话就好像晴天霹雳,萧婳的心口仿佛被雷击中一样,四肢开始麻木,腹中不断翻涌恶心的她想吐,前世记忆像走马灯一样在她脑海不断闪过。
那个时候她的阿爹只想要她死!
她也的确死了!
萧婳以为死后会看见地狱,没想到睁开眼看见的却是三十年前的仙门。
她重生回来不过一个月的时间,对于这个二师姐并没有太多的感情。
只知道二师姐对任何人都很和善,一个无辜的人因为所谓的连坐罪名丧失了自己的生命,一想到死亡她便有气无力地趴在地上,她也死过一次,但是却回到了三十年前,只是不知道这位二师姐有没有她这样的好运气,大抵是没有的,萧婳虽然心里想得很残忍,但还是温柔地拍了拍十师姐的手。
心中一个执念突然生了起来:三师姐不能死!
我,也不能死!
一个时辰便有一个无辜的少女被杀害,要是按照这种杀法,她的生命就只剩下不到十二个时辰!
十二个时辰!对她来说根本就不够,死亡的滋味并不好受,她不想死,不甘心再活一次依旧拯救不了自己黑化的父亲,她绝不甘心轻易地死去!
萧婳剜了一眼守门的弟子,突然慢慢地爬到墙边,扶着墙一步一步站了起来。
“阿婳,快救救师姐呀!”
“是呀!师姐平日最疼你了!”
萧婳攥着拳头,咬了咬牙,一双膝盖“噗通”落地,响声始终在牢房里面回荡着,突然她大喊:“冤,冤啊~门主放我师姐一命啊!”
玄盛一脸吃惊的样子,一双丹凤眼瞪得极大,也算是平生第一次见到这样说哭便哭的姑娘,简直就是神乎神人,哭技一绝不去唱戏,有她在人间简直就是所有戏班子的噩梦。原来真的有人在片刻之间,不夹杂任何的情感,只是凭借着演技便能达到自己想要的效果。
在场的姐妹,见萧婳如此的悲壮、声音洪亮、眼泪啪嗒啪嗒往下落,一个个感动到不行,加上二师姐刚刚过世,难掩心中悲痛,跟着一起跪了下来,高呼:“冤枉,我们冤枉啊!”
玄盛被面前的姑娘们差点惊到下巴···这么多姑娘一起哭丧,他···竟然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纵然他自诩天下事无一不晓,见到此情此景如此荒唐却合理,他还是在无人注意的地方默默地伸出了自己的大拇指。
萧婳接着带头说:“大师姐不会背叛仙门,门主不分青红皂白杀我木支的弟子,意欲何为?”
“门主,我们师姐真的不会背叛仙门的。”
“请门主饶恕我们三师姐吧!”
萧婳死死抓着牢门的两根木柱,前后推动木门,一松一紧、一前一后直到开始发出吱嘎吱嘎的声音。吱嘎!吱嘎!吱嘎!
萧婳余光一瞥,示意身后的师姐们喊的声音再大一些。
十师姐哭得声音最大,她的力气在众多姐们之中最大,一摇一晃对于牢门的冲击极大。
要的就是这样!
萧婳看着十师姐晃得忘乎所以,终于吸引来两个弟子。
“你们木支一脉勾结魔族出卖仙门,按照仙门铁律当斩,有什么好冤的?不一块把你们杀了已经是门主的恩赐了!”
萧婳紧盯着这人腰间的钥匙,陪着哭脸,说道:“姐姐,大家都是自家姐妹,能不能看在老祖宗的份上让我们见一见门主?求求姐姐了。”
“我呸!谁跟你们木支是姐妹了?你们不过就是一群低等杂役,真不知道老祖宗是怎么想的,竟然允许一群下人写进我们蒹葭门的仙谱。”“哼!老祖宗当时是老糊涂了,现在看来当初的决定真的是错的,这木支一脉才入了仙谱几年的工夫,就出了一个判族的大师姐。一窝的狗崽子,当真该杀!”
萧婳嘴角一抽,目光严肃坚定,低下身子一副卑微祈求的样子:“姐姐们都是蒹葭门的世家弟子,方才见到果真是名不虚传,素来听闻门主爱惜人才,我们姐妹虽然身份卑微,但是对门主忠心耿耿,绝对不敢有二心呀!”
十师姐明白,不停地喊冤:“冤~”
声音高到一个极点,众人都喊冤,但是每个人辩解的措辞又是那么不相同,姐妹们声音高低错落,听得玄盛一阵头疼,只怕在无人的角落早就想一撞南墙,就是这时萧婳抓在手里的两木头变得不受控制起来,后面姐妹还在喊,声音大地盖住了整座大牢,突然“啪”长长的一声,伴随着灰尘扬起,萧婳眼疾手快一把抱起了十师姐朝着后面猛退,十师姐脸上还挂着泪水,被随地扬起的灰尘迷住了眼,再睁开眼睛却看见萧婳勾着唇角一直在笑。
萧婳朝着玄盛眨眼,后者则悄无声息地消失在原地。
牢门倒了!
十师姐:“咱们把牢门给推倒了?”
萧婳:“十姐妹哭牢门,这可是一段仙门佳话呀!”
这边出了一段仙门佳话,那边见形势不对的弟子,跑到了外面寻找救兵。
“大家撑住,只要我见到老祖宗就能救下三师姐!”萧婳随手甩出两颗珠子,那是取自她手串上的两颗上古剑石,一副手串足足有十一颗珠子,每一颗珠子里都沉睡着一把上古的神剑。
“雨吟、龙殇!”
萧婳反手掐诀令两把剑纷纷现身,随着剑一起来的还有蒹葭门的救兵。“师姐,你们挡住,我去救人!”她一边说一边两指合并,脚下随即生出清风,一股暖流吹动她凌乱的发丝,就在此刻赶来平乱的弟子已经到了。
“来得正好!”萧婳冷笑一声,目光如炬,“剑出!”
她脚下的剑阵穿过身体升至半空,只听“嗡”一声,一柄竹色的宝剑落在萧婳手上。
“剑势!”
“这,这是?”
“飞柳剑势,你们可看好了!”
萧婳剑指青天,左手握拳聚力,吟唱:“一剑叩问仙道门,双拳听鬼过留痕。沧澜浮尘千万仙,莫叫天下姽婳坟。”顷刻间众人只觉得自己身处一个蜡烛燃尽的山洞中,无数看不见的灵器压迫袭来。
“姐妹们,杀出去”十师姐怒发冲冠,用剑的姿势堪比拿刀。丝毫不顾及同门之间的情谊,一招一式朝着命门砍去。
“可恶!”萧婳的剑势消散,弥留在此处的众人,有些吃力。
旁系支脉的剑法灵术比起嫡系还是有些区别,这些人平日都是以伺候人为主在剑法的造诣上,吃亏了不仅仅是一点。与此同时刚刚出去大牢的萧婳也遇见了强敌。
“往哪走?”
萧婳抿嘴抬头看见一位形销骨立的老太太,肤色煞白,干巴巴的嘴唇上涂抹着血红胭脂,像是刚从棺材里爬出来的一样。老祖宗不费吹灰之力便收住了萧婳的剑势,跳下高台紧接着就给了萧婳一巴掌。
萧婳环视四周,确保没有玄盛的身影,河岸边随风摇曳的芦苇,波光粼粼的河面,不远处还立着一棵高大的银杏树,绿意盎然,十分幽静,天地一片生生不息,“听闻你有三把剑,颇有上仙之姿,如今一看不过是个乳臭未干的臭丫头。”
无形的剑势像是被困在牢笼里,本该来去如风的它们却被老祖宗的灵力遏制,四面八方动弹不得,老祖宗的陷阱似乎早有准备,想要破解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此刻两方灵力对抗,已经发出刺耳的声音,若是再不收手,这股自己发出的剑势便要伤到了自己。萧婳苦笑,心想玄盛那个家伙应该已经到了提前商量好的地方,想到这里她毫不犹豫便收回了剑势,只看了老祖宗一眼就认了输:“老祖宗奴婢有话要说!”方才出了一身的汗,挨了一巴掌冷静了下来。
老太太抬起头,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语气就像是打发一个无关紧要的人一样:“日头足,把这个丫头也吊上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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