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诱人的陷阱
第九十五章 诱人的陷阱
翌日一早，我才梳洗，就听小二说有人送了份帖子过来。
我接过一瞧，竟是楚知府让人送来的，说是宅中荷花开得正盛，请祁修谨与我去赴宴赏荷。
宴席尚在准备，楚知府命人在园内亭子下摆了茶果，品茗赏景。
“金老弟先用些点心，中午尝尝我家厨子的手艺，那可是花了大价钱从山东请来的，恐怕京城的老爷们也未必有缘吃上！”
他一通吹嘘，祁修谨顺势奉承：“大人盛情，小弟今日可是有口福了。”
这位大人懒得理我这样见识短浅的“悍妇”，我倒乐得清闲，只苦了祁修谨逢场作戏。
借着赏玩园景，我回忆起楚少爷所绘的宅邸布局图，留意到亭子附近的假山似乎有玄机。
人说狡兔三窟，不知底下是否有什么保命的后路。
“金家娘子？”楚知府油腻的声音响起，一张白.皙阔脸上笑意盈盈：“本官才说这山楂芙蓉糕酸甜可口，你们妇人家爱吃，怎么不尝尝？”
我连忙拈了一块，打了个哈哈：“大人家这园景甚美，一时贪看，竟没留心您说话。”
他闻言很是骄傲：“娘子好眼力，这园子当初可是请了河南道有名的大师设计建造的，金老弟要是想修宅子，本官也可以推荐！”
祁修谨谦虚道：“小弟乃一布衣百姓，岂配住这种大宅子？上面出巡看见，只怕要治罪。”
“你也太小心了。”楚知府不以为然，神秘一笑：“何况很快你或许就不是布衣了。还记得本官昨天的话么？”
祁修谨与我对视一眼，目光灼灼看向他。
楚知府啜了口茶，慢悠悠道：“如今洛郡辖下有两个县有空缺，一个县缺县丞，一个没知县。我想屈居人下不易，不如替金老弟打点做葛县的知县，你意下如何？”
祁修谨欣喜又局促模样：“一上来就做知县？小弟真能行么？不过这葛县，还真没听说过。”
楚知府向不远处伺候的人招了招手，那小厮便捧上一本册子来。
“葛县的县志。”楚知府翻开书册，边指点边介绍：“这个县可是得天独厚，土地肥沃，种的果子好，药材产量也高，年年赋税都交得足。”
祁修谨目光艳羡，站起身来一礼：“大人对小弟真是贴心贴肺，小弟以茶代酒，敬大人一杯。”
“那是！有多少亲戚跟本官提，都没答应，也就是跟金老弟投缘。”楚知府抿了口茶，话锋一转：
“不过，知县和县丞要打点的银子可是差别大了，还要看老弟的财力如何。”
不待祁修谨回答，我便抢话：“大人，不知县丞要打点多少钱，知县又要多少？”
祁修谨拽了拽我的袖子，语带斥责：“怎么在大人面前也如此市侩？”
楚知府捋须，笑容中带了一丝鄙夷：“娘子的话本官也理解。要是金老弟预算不多，其实做县丞也不错。只是以老弟的才干，当副手实在可惜。”
祁修谨默然片刻，试探开口：“大人不妨先说个数？小弟听听。”
楚知府笑着伸出三根指头：“最低也得这个数。”
“三千两？”我弹跳起身，心痛得倒吸凉气：“我们全家的银子加起来也没这个数！夫君，你这官儿还是不做的好。”
祁修谨把我拉回椅子上，尴尬地向楚知府笑笑：“这确实是笔大数目，我家娘子管账，小弟得同她商量着来。”
楚知府挥了挥手，目送我们走出亭子。
我与祁修谨走出十数步就停了下来，话音不高不低，正好让亭中人听清。
“手头没有这么多现银，万一捐了官，一时又回不了本，岂不亏死？”我掰着手指，一副财迷心窍模样。
祁修谨循循善诱：“这可是难得的机会，花银子没关系，迟早回来，要我做人副手，那还不如不捐。”
我心动而犹豫：“可是，三千两银子是咱们好几年攒下的……”
祁修谨信誓旦旦画饼：“给你捞个知县夫人当，说不定以后还能往上升知府、做京官，你那么爱美，商妇却不能穿锦衣，做了诰命夫人可就不一样了！”
我喜笑颜开：“都听夫君的！”
“商量”清楚，祁修谨与我携手回到亭中，向楚知府拱了拱手：“内子也同意了，只是出门在外现银不够，恐怕还要花上几天筹钱。”
楚知府起身拍了下他的肩膀：“老弟，要趁早！”
……
午宴过后我们便回客栈，车上说起捐官的事。
毫无疑问，楚知府不会无故抛馅饼，这件事只会是个诱人的陷阱。
但也不妨将计就计。
车子经过市集，这两日都略显冷清的地方，今天居然闹哄哄的。
我掀开帘子，只见众人围在一处不知做什么，与祁修谨对视一眼，下了车。
拨开人群，一个瘦弱的小女孩跪在中央，面前用小石子压着一张纸，歪歪扭扭写着四个大字，卖身葬母。
几岁的孩子，在这种地方简直是只无助的羔羊。
我刚掏出银子递过去，就有人出声阻拦：
“这小女孩病歪歪的，买回去说不定几天就死了，你现在好心，到时候亏死！别犯傻喽！”
小女孩刚看到希望就被打断，跪行过来向我哀求：“姨姨，求您帮我葬了我娘吧，我只是饿久了没精神，我什么活都能干，不会让您吃亏的！”
姨姨？一个稚嫩的声音仿佛又在我耳边响起。
这个女孩，比元宝也大不了几岁。
也就在这一瞬间，我改变了主意，把祁修谨拉到了一边：“这里动荡不安，这小姑娘无父无母，拿了钱也守不住，可能还会害了她。我想，不如把她带上。”
我们一行人出来是有任务在身，带个小姑娘其实并不方便，却要分心保护她。
话一出口，我已经做好被拒绝的准备，打算再寻他法。
祁修谨却几乎没有犹豫就点了点头。
我心中涌起暖意，时间仓促，先去看小女孩。
见我去而复返，小姑娘泪盈于睫，结结实实给我磕了一个头。
没等她再磕下去，我把她拽了起来：“先带我回去看看你娘，天气热，让她入土为安吧。”
小姑娘噙着泪，带我回了母女二人居住的小院。
中年妇人的尸身被放在一张破草席上，瘦得只剩骨架，因暑热之故，已隐隐有些异味。
烂手烂脚的病人我也见过，并不嫌弃，想帮忙给她装裹，却发现她脱水得厉害，衣襟和地上还有呕吐的痕迹。
一种不祥的预感袭击了我的内心。
我拉住小女孩：“你娘临终前，是不是多次呕吐，又有腹泻的症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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