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古怪郎中
第一百零三章 古怪郎中
有人要灭口！
我心头一紧，想要阻拦，奈何距离太远根本来不及。
千钧一发之际，一个衙役飞身而上，以阔刀击落了那支射向楚知府心口的羽箭。
另外几名衙役则足尖点地，纵身向箭矢来处追踪而去。
在这一瞬间我看清了他们的面容，正是随我们一路从京城到洛郡的几个精锐侍卫。
祁修谨竟然早就想到了这一出。
安排侍卫们混迹在衙役中参与审案，大约就是防备有人对楚知府下黑手。
惊险一幕后，楚知府趴在地上瑟瑟发抖，竟是大气也不敢出，早不见从前的嚣张模样。
围观百姓更是一片哗然：
“只听说过劫法场，这公堂杀人还是头一次见！”
“当着王爷的面就敢动手，这贼人可真是狗胆包天！”
“我看不像，说不定是这狗官手里捏着太多人把柄，大官要杀人灭口吧！”
众说纷纭，其中自然有人猜中真相，但大部分人更多的是恐慌不安。
刺客敢在几百上千人面前行凶，谁敢保证不会殃及池鱼？
“各位父老乡亲，”祁修谨站起身，向前来公堂内外的百姓拱了拱手：“多谢诸位今日来此作证，此刻危机四伏，有人要杀楚裕，请大家先自行散去，至于楚裕，小王定会秉公处刑，给大家一个交代。”
众人早已见识过祁修谨办事利落毫不徇私，都很是信任，各自散去等待消息。
府衙大堂中，一时鸦雀不闻。
楚知府仍趴在地上，从袖子里偷偷抬起脸，才发现所有人的目光都在自己身上。
祁修谨踱步到他面前：“你想一死换取九族性命，可有人连认罪的机会都不打算给你。”
楚知府惊惧地看着他，冷汗涔涔而下，却一句话也说不出。
我索性提点他两句：“九月秋狩前，太后曾中了南疆奇毒，是一位诰命夫人请安时寻机下毒。这件事，你可记得？”
“我怎么会知道？”楚知府咬牙否认：“我并未进过京。这么多的罪我都认了，还差这一桩？休得污蔑！”
我轻嗤一声：“那我帮你回忆回忆。那份毒药，是太子的人托你去采买的。如今那些证据里还有相关的记录。有了这东西，那件案子顺藤摸瓜迟早会查到太子。”
楚知府哆嗦着嘴唇：“我……”
“我们是无所谓，只怕太子不这么认为，”我在他行将压垮的脊背上又加了一根稻草：“到时候即便你死了，他会放过你的家人么？”
又是一阵沉默。
楚知府煞白着脸终于喊出声：“我要去京城作证！我要在皇上面前陈情认罪！”
……
尘埃落定，楚知府是洛郡的罪魁，却也只是太子羽翼下的一个小喽啰。
此时他既已答应回京作证，他的安全便成了重中之重。
祁修谨安排了多名侍卫严加看管，开始着手处理洛郡的其他事务。
楚知府鱼肉百姓已久，这里名副其实是个烂摊子，纵然京城已派了人手协助，祁修谨还是忙得三更睡五更起。
公事上我插不得手，唯有在防治瘟疫一事上还能帮些忙。
所以这些天一直在街头巷尾巡视，看是否还有患者需要帮助。
这日傍晚，我路过一个铁匠铺前，被一阵猛烈的咳嗽声吸引了注意。
闻声看向铺子里，原来是一个老铁匠在打造斧头。
他脸色不大好，火光映衬下甚至有点发青，汗如雨下，又时不时捂着胸口猛咳。
斧头被烈火烧成深红色，老铁匠正要将之投入冷水中，脚下一个踉跄，竟要向冶炼坑中跌去。
我一惊之下，顾不得什么，立刻冲进去扶住了他。
老铁匠喘了口气，连忙向我道谢。
我看着他疲累的模样，温声开口：“您太累了先休息会儿吧。我看您似乎有些症候，帮您把把脉。”
他摆了摆手苦笑：“谢谢姑娘，老头子我的确得了瘟疫，只是没工夫治啊，你快些走，别给传染了！”
这样的劳苦百姓我也见过不少，为着生计不顾惜身体，可身子垮了，又要影响做活。
我没有再劝他，只是提笔写了一份药方，既是治疗瘟疫的良方，也酌量加入了其他药材缓解他的咳嗽。
“老丈，这个药方能治瘟疫和咳嗽，我给您留在这，等您得了闲，可一定要……”
话还没交待完，一个黄胡子老头冷不丁出现在了铁匠铺前，一脸不快地盯着我：“谁家的小姑娘这么不懂事？竟敢跟我抢病人！”
莫名其妙就挨了训，我简直满头疑问：“什么叫抢病人？”
老铁匠见我俩争执，忙不迭打圆场：“子桑先生，这位姑娘只是路过，见我病得厉害，好心替我开药方，”
他侧过身，又好言向我介绍：“姑娘，子桑先生是位了不起的大夫，自他来了这里，分文不取，治好了我们不少人的病嘞，他的方子可有用了！”
原来也是良善之人，我心中怒意稍减，向黄胡子老头一礼：“见过前辈。并不是晚辈要抢您的病人，只是不知道原委。况且都是救人，谁救都一样啊！”
“那可不一样！”他嗤笑一声，向我伸出手来：“方子给我看看！”
我没犹豫便递了过去。
老头小看人，这方子可是我在葛县试验过多次的，不见得比他的差！
片刻之后，他抚掌而笑：“不得了！真是后生可畏啊！我也遇上对手了！小姑娘，你可愿和我比试医术？”
这人的脾气可真古怪！
我扬手一指西沉的红日，拒绝得干脆：“天不早了，岐黄之术我只是懂点皮毛，不敢跟您比！”
“看不起老朽？”怪老头冷哼一声，围着我转了个圈，忽然拍了拍手：“算了，咱们后会有期！”
我一头雾水，完全摸不清对方套路，索性转身就走。
踏出铁匠铺的那一刻，怪老头在身后喊了一句：“见面礼已送，小姑娘，下次相见，你可不能再敷衍老朽了！”
什么见面礼？我听不明白也懒得弄明白，不觉加快了脚步。
不消几日，我可就回京了，这古里古怪的老郎中，江湖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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