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许承光变了
第三十八章 许承光变了
我回到家中的当晚，正品着茶，沈黎儿就气势汹汹来了小院。
“薛静竹，你凭什么横空插一脚？我绸缪了那么久的事，都被你搞砸了！”
我看了她一眼，不慌不忙继续喝茶：“怎么了？姨娘又有什么见教？”
“你别装蒜了！”沈黎儿气得要跳脚：“我好容易弄到一卷手写的血字佛经，太后明明很高兴，和你拜了佛回来，就派人训斥了我一顿，不是你进的谗言还能有谁？”
我笑了笑，及时拿走了她握在手中欲摔的杯子。
刚才翠玉就已经告诉了我，说是寿康宫有宫人过来训了沈黎儿一顿，又勒令她不准再进宫出现在太后面前。
沈黎儿无从解释，难怪沉不住气来此兴师问罪。
“血经本来就不宜供佛，何况还是不明来历的。”我一派坦然：“你若不服，把自己取血的伤口给太后看看，或许还有转机。只可惜你却进不得宫了。”
“你……你都知道了？”沈黎儿气得脸都白了。
我的目光有意无意落在她隆起的小腹上：“佛经不是你自己抄的，又欺骗太后，如此对佛祖不敬，当心遭报应。”
她面色微变，下意识捂了捂肚子，狠狠瞪了我一眼，扭身走了。
三天两头地“动胎气”，也不知道这个孩子，能不能熬得到平安降生。
……
我的猜测不错，仅仅隔了一天，便听说沉香院那边接连请大夫熬药，忙个不停。
这种时候，许遂恒为表深情，总该相陪在侧才对。
可奇怪的是，他却一天来看两三回许承光。
他一向不怎么重视许承光的功课，突然间关切起来了，我还在纳闷，他倒总在我门前没话找话地讲两句。
如此，我便没有不明白的了。
只不过因为我在太后跟前得了些夸奖，他就认定了我仍有利用的价值，所以抛下沈黎儿向我这献殷勤。
他这个人，其实从来都没有变。
既然送上门来，我便偶尔给他些好脸色，引得他哈巴儿一样讨好，待他真去辛苦弄了东西来，我又撇到一边。
出乎意料，他竟乐此不疲。
反倒是我自己，玩了两天之后就觉得腻味，想起十多年前相爱的光景，更觉讽刺。
这日下午，我在窗前写字时，又瞥见许承光在外面偷偷瞧我。
他近来这样已经不是一次两次，小小年纪跟他父亲学得鬼鬼祟祟。
我本想继续装作没看见，却无意瞧见他的嘴角似乎有一块淤青。
“你进来。”我推开窗户，招了招手。
许承光吓了一跳，挨着墙根挪到了屋里。
“你嘴边的伤是怎么回事？”
离近了看，他竟还不止这一处伤，手背上还有破皮的地方。
这就不可能是摔的了。
见他还是闭口不答，我直接叫来跟着他上学的小厮。
“他是不是在家塾里和人打架了？”我问出心中猜测。
小厮小心翼翼开口：“是，小世子是和别人打架了。不过这是别人的错！不是小世子存心打人……”
我有些意外。
许承光一直都是个窝里横的，在家里面长辈宠着奴婢捧着，惯得他无法无天，但在外面，他却怯生生的不大敢和人说话。
他这个性子，居然会主动打别人？
我又问小厮：“家塾是侯府办的，顺带着收了那些旁支的孩子。他们怎么敢打小世子呢？”
“因为他们讲话不好听，”小厮偷偷瞄了眼我脸色，嗫嚅着道：“小世子听不下去骂人，就打了他们……”
我隐约有了个推测，咳了声：“他们说什么？”
小厮这回声音都在颤抖：“他们说，少夫人您和摄政王……”
果然如此。
我清了清嗓子：“许承光，你抬起头来，没什么可怕的。明早我送你去家塾！”
许承光抬起头，瞪大了眼睛看我，整个人迷茫又震惊。
……
次日清晨，我如承诺去了家塾，许承光像个小尾巴隔着几步路跟在后头。
先生还没到，几个孩童坐在桌上站在椅上玩耍，见我近来，也只是看着不行礼。
我先将点心匣子放在讲桌旁，吩咐旁边一个乖巧的孩子：“这盒子里的糕点，一会儿先生来了你分给大家吃。”
然后才将目光锁定了几个眼神不善的孩童：“昨日是谁和许承光打架？又是谁在散播谣言？”
孩子们沉默着，其中一个大孩子见大家都不说话，冷哼一声：“本来就是许承光的娘不好，有丈夫有孩子了，还勾搭别的男人，难道我说错了吗？”
我目光平静看他：“你听谁说的？”
“我爹和我娘说的！”大孩子毫不畏惧：“他们说，这样的女人就算身份尊贵，也是低贱的人，琵琶别抱！”
我皱了皱眉，忽然想通了一些关窍。
侯府里看到我和祁修谨来往的，也就是那几个人，为着工钱也不会传得风风雨雨，除非，有人给了他们更多的银子。
沈黎儿故意让人谣传此事，本来大人说说也就罢了，传到不谙世事的孩子这里，却未免太过歹毒。
我注视着那孩子，索性把他从桌子上“端”了下来：“平白侮辱别人娘亲，你向许承光道歉。”
许承光大约没料到我真会为他出头，看看那孩子，又看看我，呆住了。
而那孩子把头一昂：“就不道歉！我没错！”
“不道歉倒也没关系。”我温和地笑笑：“可是，你在这念了这么久的书，知道是谁出了银钱免费供你们读么？乱嚼舌根？我的钱是给有志向的孩子念书，不是学这些歪风邪气的！”
那孩子盯着我，霎时间也呆成了一块木头。
我轻轻拍了下他面前的书桌：“你比同学们都长几岁，也该懂事些。你知错么？若还不知道，我和你爹娘去面圣，让陛下来教导教导。”
“我……我知道错了！”孩子突然扑通跪地：“我不应该乱传谣言，求少夫人原谅！小世子，我不该骂你的娘亲……”
待他声泪俱下道完歉，我才带着许承光走出课室。
那孩子是否真的知错我不在乎，也管不着，但可以肯定的是，今后他一定不敢任性而为了。
“我走了，你好自为之。不要再同人打架。”我嘱咐了一句，就要离开。
许承光嗯了一声，忽而牵住了我的衣角，声音闷闷的：“娘亲……”
我垂眸看他：“你不是不认我了？还为这种事打人？”
他却再未出声，大眼睛里蓄满了泪水。
我叹了口气：“等下了学，去我那屋吃饭，我等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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